山西的第一场雪刚落,票号、当铺、草原马队、宫闱旧账却一起涌到这座小城,热闹得像过年。

古平原此刻没功夫赏雪,他刚从科尔沁回来,头顶忽然多了个“额驸”的名头,脚下却踩着王天贵布好的天罗地网。
三位老柜台一通冷嘲热讽,把他这个“空降四柜”当小厮使唤。古平原闷声不响,拍拍宝刀,标价一千两,当场收进库房,刀光一闪,算是给同行打了个预防针。

王天贵的算盘其实很直白:我要脑子不要麻烦,你有脑子就替我把烂摊子收拾干净。
李钦的出现,让局面忽然多了第三条线路。这个留洋归来的少东家带着一袋洋文债券,背后却站着另一个名字——苏紫轩。

她是所有人都不愿提起的存在。没人敢忘记,她在昔日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清室格格。更没有人敢忘记,她也是肃顺之女。父亲的人头滚落在菜市口那天,苏紫轩只用半个眼神就把慈禧记进了血账。
肃顺留下的密账,是这位格格的“龙鳞”。里头记着谁吞了国库、谁买官卖爵,灯下一揭,全是血色。

李万堂年轻时贪得无厌,在那本账册里名字出现得最频。如今他富甲北地,却得乖乖听苏紫轩号令,否则身家性命瞬间归零。于是李钦奉父命南下,“配合一切指示”,嘴上不说,心里却千疮百孔。

古平原则想稳住常四一家性命,与王天贵达成苛刻协议。表面当牛做马,暗地里联系李钦,提出一桩“空手套白狼”的计划:高利息回购全城典当品。

做法极简单——老百姓先去泰裕丰赎旧物,再高价抵押给新的票号,立等可得现银。白纸黑字摆在柜台上,谁不心动?

潮水般的人群,三天内把泰裕丰的钱柜掏空。大柜二柜三柜醒悟时,连续开出的银票已成废纸。
金融里叫“抽水”:活钱被吸干,剩下账面数字。账面数字不认人,只认硬银子。

王天贵急了。可他真正恐惧的不是市井动荡,而是身后那支看不见的手——苏紫轩扶持的李家票号,放出的利钱像钩子,一钩一个准。

李钦却在动摇。夜里,他把一把德产左轮抵在苏紫轩脑门。女人抬手,轻轻拨开枪口,“这枪没子弹,你想唬谁?”下一秒砰然一声,弹壳滚到李钦脚边,冰冷。少年人喉结乱动,再不敢抬眼。
这一幕让李钦明白:她不靠阴谋,也不靠泪水,靠的是随时能让你粉身碎骨的底牌。

泰裕丰濒临停业,只剩一条路——把残余银子存进李家高息票号,止损。可王天贵死撑面子,硬是不认输,三位老掌柜全被拖进深渊。
幕后操盘的古平原却没打算给任何人当棋子,账册、银票、马队、草原盟约,他自己都想要。王天贵承诺的大掌柜职位还没捂热,古平原已悄悄在城西租下小院,挂起“恒昌新号”的木牌。

再回顾这一连串动作:先制造流动性真空,再用高利承接,最后抽身另起炉灶。一步错,别说钱,连命都要赔。

古平原则真正想挑战的,并不是王天贵,也不是李家,而是握着密账、能呼唤枪炮的苏紫轩。
李钦被夹在中间。亲情、商道、革命,像三条绳子同时拉扯。他试图问父亲:“咱们到底站在哪边?”李万堂沉默良久,只留一句:“人活着先保命。”

夜深,苏紫轩展开那本旧账。油灯火舌舔着纸页,每翻一页都是一声催命。太平军已退,朝廷也换了新人,可她相信仇恨不会过期。

古平原在雪夜写下自己的算盘:草原的马、晋商的银、洋行的机器,他都要。如果苏紫轩要复仇,他要的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舞台。
两条野心轨迹即将交汇,谁也不肯让步,谁也离不开对方。

清晨,钟楼敲六下,新票号开门。门口贴着一句话:银可通天下,心不可被锁。大戏正式开场,等着观众屏息。

最后一个镜头给到苏紫轩。她笑,说风起了。灯熄。